銅鏡本是日常用品,但由于鏡子能反光、能清晰映象,因而被人們引喻出許多社會功能,成為古人墓葬的隨葬品。由于銅鏡所具有的「破暗取明」、去魔壓邪作用,再加上古代「視死如生」和「諸之具無不從者」的觀念,人們把生活密切的銅鏡同葬,以供死者在陰間繼續使用。
浙江臨安五代時期的墓中便有發現于前后墓室屋頂暗窗中置銅鏡的。另外,在《漢書·霍光傳》霍光死后所用「東園濕明」釋曰:「東園處此器,形如方漆桶,開一面,漆畫之,以鏡置其中,以懸尸上,大斂并蓋之。」亦說明了古人以銅鏡隨葬的習俗。
銅鏡既然被賦予了多種的社會功能,兼具美觀實用價值,自然會被用作王公、親朋故友之間饋贈的禮品。
據《唐書·禮樂志》記載,八月五日是唐玄宗的生日,這天也被定為「千秋節」,又稱為「千秋金鑒節」,群臣會獻上美酒和銅鏡祝壽,或作為互贈的禮物,唐玄宗也會在千秋節贈群臣以銅鏡,以示圣恩。后來這習俗更流傳到民間。至于上貢品如「江心鏡」、「方丈鏡」等亦有這種用途。
鏡子能驅邪照妖,是古代以至現代的傳統觀念,古人不理解銅鏡映射的原理,以為銅鏡可以發光,具有「法力」,可以照妖驅邪。很多道士修行、煉丹時都鏡不離身;佛教和道教舉行儀軌時,銅鏡亦成為不可缺少的法器;有些人還以鏡子作為鎮宅的法器。這雖然未必符合科學精神,卻也可以在精神和心理上,給虛怯的人以一點安慰。
由于鏡背面積不大,紋飾所選用的題材更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,譬如祈求吉祥的心愿,表現為銅鏡中常見的銘文如「常樂未央,奉毋相忘」;崇信神仙的思想,表現為仙人瑞獸的紋飾;道德的訓喻,表現為借銅鏡作鑒照真理的象征意義(如鄒忌諷齊王納諫的故事,或公堂上懸有「明鏡高懸」的字樣以示為官清廉);道教法象的運用,表現為借銅鏡作法器;佛教藝術,則表現為以佛像故事作紋飾,如宋代的「達摩渡海紋鏡」等等,這些內容無不反映出當時社會意識的特征,這都為我們認識和研究古代社會提供了可靠的實物資料。
1959年,在日本福岡縣飯冢市立巖堀田的甕棺墓出土了一面漢鏡,其銘文與西漢時期的銘文鏡基本相同:「日有熹,月有富,樂毋事,常得,美人會,芋瑟侍,賈市程,萬物平,老復丁,死復生,醉不知,酲旦星(醒)」。另外,1978年11月,在席巴爾甘(Sibrkand)貴霜早期三號墓中,也出土了銘文基本相同的漢代銅鏡,這是漢代中外文化交流頻繁的又一證據。
清末民初的學者羅振玉在《古鏡圖錄》中形容銅鏡:「古刻劃之精巧,文字之瑰奇,辭旨之溫雅,一器而三善備,莫鏡若也。」古銅鏡隨歷史社會的發展而各有不同美態,形態、紋飾、銘文、內蘊、技藝等,各具特色,以下略取一二以作介紹。
此鏡為三弦鈕,方格鈕座,羽狀地紋。地紋之上,四個山字形紋飾作右旋排列,山字形的網底與方格四邊平行,方格中點和四角上以及與之相對應的靠鏡緣一側,共伸出16只花瓣紋,方格四角外側的花瓣紋兩側有末端向下勾卷的花葉紋,向右側伸出一支長葉紋;绹紋帶將這16個花瓣紋相連:一組將方格中點的花瓣紋與方格四角外側的花瓣紋相連;一組將方格四角上的花瓣紋與山字紋左上方的花瓣紋相連,構成兩組相互交錯四葉瓣圖案,非常繁復而華麗,卷平緣。
鏡為弦紋鈕,鈕外一周寬凹面帶,素地上面飾三獸紋,二獵犬,一獸,獸紋似虎似豹,獵犬的頸上有項圈,說明已是經人工馴養的獵犬,素卷緣。此鏡的特點是沒有地紋,三獸鑄在光面素板上,這是不合情理的,因為戰國鏡中出現浮雕獸紋的比較,其工藝制作難度大、要求高,再者,三獸孤伶伶地在素面板上也不夠美觀,而能夠鑄出此類浮雕獸紋的必定是工匠,不應該犯這樣的「低級錯誤」。此外,我們可以看到,鏡鈕外的凹面帶圓環的外緣與鏡緣之間的鏡面明顯低凹,因此可以推斷此鏡的「素面」原來可能有填漆彩繪工藝,這樣就使鏡面與鈕座及鏡緣基本處于一個平面上。但是,經過二千多年的埋藏,當年的填漆彩繪工藝已經無可尋,盡管如此,此鏡仍然是戰國鏡中的紋飾品種。